网上的“六四”T恤与边陲悼念

文/
阿蔼

几年前,一个朋友在中国大陆的网购平台看到一款T裇,一个卡通图案,父亲带着孩子拿着烛光,图下面是一句西班牙文。当时临近六四,朋友觉得T裇应景,便随手要货,但却迟迟收不到,朋友跟卖方沟通,对方说因为T裇大敏感,中国厂商最后不愿出货。

原来卖方是一个在西班牙读书的中国留学生,那T裇是他自己设计来悼念六四的,那句西班牙文的意思是:“不能忘记那年的夏天… … ”他在中国的网上卖货,不是为了赚钱,而是希望尽一点力,把一点点他在墙外得知的讯息及自己的感受传开去。

朋友觉得设计出来的T裇卖不出太可惜,便问这位身处西班牙的中国朋友可否拿来香港印,他很乐意,还把图案里那句西班牙句子改成中文。最后,朋友印了二十件,送给其他朋友在六四当天出。第二年,这位在西班牙的中国学生又设计了另一款六四记念的T裇在网上留传,他又特别传给我的朋友,说可以随便拿去自制T裇。

悼念的意志
临近六四,又想起这个小小的网上偶遇。这位学生在中国时,对六四一点认识都没有,直至他离开了中国,才主动在网上查找相关的资料,才建立一点认知。

不过认知与悼念是两个不同的层面,后者是透过一道情绪和念力意志,去维持一个对应着当代中国历史、社会、政治的集体意识与认同,并以此为自己定位。

香港年年在维多利亚公园悼念六四,就是与专制中央政权保持批判距离的一种表达。而这悼念活动,也成为了香港人的集体意识的重要部份,大家去维园点烛光,跟自己和世界说,香港还能悼念六四,大家对于历史的对错还有执着,若有一天,香港不再悼念六四,香港再也不是香港。

边陲与中央保持批判的距离
这集体意识,随着年月,有增无减,而且还渗进香港的政治文化之中。 2012年夏天的反国民教育,是在六四事件23周年,九七回归15年之际出现,而行动的主体,是一群十五、六岁的中学生,他们代表的一代是香港回归后出生并成长,接受了香港成为中国一部份,但又位处中国边陲并抱有批判距离的一代。他们的父母辈,在89年时,又是十五、六岁,当年他们见证了国家暴力,坚持平反,而这意识在下一代里生了根,变成了捍卫香港社会文化及这遍土地的力量

相反,在台湾,很多人都了解六四镇压事件,但每年悼念的人很少,因为“中国”不是台湾人主体的一部份;然而,当台湾和中国大陆的往来越多,“中国因素”成为台湾本土政治的角力点时,参与悼念六四活动的台湾人又逐渐增加。台湾对六四的悼念,并没有“一国”的矛盾与悲情,但却带有华人族群历史的淡淡哀愁,以及对崛起中的“强国”的批判

在中国大陆边陲的六四悼念活动,慢慢形成一个追求民主、批判专制的华人集体意识,这意识的意义,并非落在“平反六四”、“推翻一党专政”等口号,而是对华人所在地民主发展的关怀与发展。譬如说,马来西亚华人圈的民主觉醒与台湾、香港的民主运动息息相关,香港与台湾的社运与经常互相借鉴,而边陲地方的华人民主抗争经验,也反过来影响中国大陆这个华人的中心点。

记得在2012年大马总统大选时,与一些中国大陆的朋友参观反对党“民主行动党”的选举动员,部份朋友激动得泪流满脸。回看当代史,不论中国、还是东南亚其他地区,反殖民主义运动并不完整,解放与独立并未来带人民的当家作主,而是一套新的专制模式,而华人统治阶层更以“新儒家”、“东方/中国模式”等说法去合理化专制,但近年来自草根的民主实践及反抗运动,不断挑战这些对“华人”的诅咒。民主运动,动力源自觉醒,而这种觉醒往往超越国界,在一个地区及越界族群里形 成,而六四悼念活动正是跨越国界的华人觉醒运动的一个重要环节。

在中国大陆,不能悼念六四。但悼念六四形成的集体意识却在边陲地区,以农村包围城市之态滋长。

互联网上的悼念,让走出了高墙的中国朋友能参与其中,并把他们所感,以不同的方法:微博烛光、外语T裇、隐藏密码等方式在墙内传递,而华人民主的集体意识,就在这跨国界的虚拟空间里,慢慢的滤积与发酵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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